张鸣:在奥斯维辛找不到一个中国人
奥斯维辛集中营,是纳粹大屠杀的象征。但是,这样一个在不到4年的时间里,屠杀了300多万犹太人和一些波兰人、吉普赛人的魔窟,身临其境,你就会发现,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。
奥斯维辛二号集中营,杀死100多万人的灭绝营。在外面看过去,如果不是高压电网围着,看上去就像规模大一些的农场宿舍。一排排砖和木结构的牢房,一条普通的铁路,一直通向集中营的深处。
灭绝营用不着每天拿抢扫射,甚至不用枪。用闷罐车拉来的犹太人,马上进行分类,老弱病残者,直接进毒气室、焚尸炉。剩下的关进牢房,强制劳动,牢房里面,鸽子笼一样的双层铺,一幢不大的牢房,400平米左右,最多的时候,能塞进700人。
在饥饿、寒冷、没有起码卫生条件下,一批批死掉,再进焚尸炉。焚尸炉24小时开工,向天空喷出浓烟。在这个过程中,犹太人所有的剩余价值,从体力到随身的衣物、金牙,甚至毛发,统统被榨取干净,为纳粹所用。
▲集中营死难者的鞋子堆积成山
灭绝营是一架运转良好、高效而且有条不紊的机器。里面有人类文明成果的硬件:铁路、电网、毒气室、焚尸炉。也有文明的软件:严密的科层制,高效的管理。除了少数直接实施虐杀者之外,所有参与屠杀的人,都只是在发布指令,面对文件,或者按动电钮。血腥,就这样被“文明”手段有效地遮蔽了。
纳粹大屠杀的特色在于,它的本身就是人类文明进程的一个产物。人类走到20世纪,居然有人用文明的成果,成功地在无声中成批虐杀同类,这不能说不是人类文明进程的悲哀。
不是因为面对面的战争,也不是像南京大屠杀那样,是战后胜利者的兽性发泄,仅仅是因为纳粹主义的某种理念,在他们自己看来,这是一种有所谓人种学科学依据的理念。
没错,这是人类文明的歧途。但是,今后人类文明还会不会被导引到另外的歧途上去?如果换一个花样,换一个名堂,类似的虐杀,以堂皇名义进行的虐杀,还有没有可能发生?
奥斯维辛之后,人类还不是依旧发生过红色高棉的大屠杀,卢旺达大屠杀。人杀别的动物只有一种理由,但自相残杀却有千万种道理。作为人类的一员,谁也没有理由不对大屠杀好好反思。
据说,有记者采访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的时候,很多人都表示不愿意回忆过去,宁可忘掉那悲惨绝伦的一幕。当你身临其境,进入奥斯维辛的时候,我能理解幸存者的感觉。的确,不要说回忆过去,仅仅进入集中营,一种莫大的压抑,就令人喘气几难。
但是,在波兰,奥斯维辛的游客一向是最多的。从早到晚,都有络绎不绝的人。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沉重,那么多人在场,一点声响都没有。
可惜,在这些人里,我找不到一个中国人。而在巴黎和维也纳,中国人随处可见。
西方人,即使难受,也要来这里,而我们中国人,则喜欢把头转过去。不仅“别人”的苦难我们不乐意看见,对待自家的苦难,也是如此。我们的“乐感文化”,似乎已经吞噬了我们直面人生的勇气,也吞噬了我们的反思能力。
奥斯维辛的第一集中营,现在是博物馆。每个馆里,都有一排排的照片,那是当年的囚徒,被关进来的时候,纳粹管理者按惯例留档照的。
当年的这些人,不是作为人,而是作为等待处理的“物”,被塞进集中营的。但是,今天,他们已经被还原成了一个个的人,如果能找到本人,还会在囚徒照旁边附上他们平时的照片。
不愿直面苦难、不敢反思苦难,是中国人反复遭遇苦难的原因。
为此,先知书店诚挚推荐一套还原、反思奥斯维辛的集大成之作:“莱维作品集”。
◎“反思奥斯维辛第一人”
莱维既是“奥斯维辛第174517号囚犯”,又可以被称为“奥斯维辛第1号记录者”。他曾自叙,早在置身“充满刺骨的寒冷和警惕的眼睛”的集中营内,他就险些冒死将其记录下来。经历奥斯维辛的炼狱后,莱维以毕生记录、还原“奥斯维辛的真相”。他希望无数人“亲眼看到强权主义背后的地狱”、反思躲在奥斯维辛背后的文明隐暗面,避免重蹈覆辙。
◎直抵现代文明最可怖的深层肌理
莱维从文学的角度,将精彩而沉痛的故事与深刻的思想,甚至自己在奥斯维辛的苦难经历,融为一体:他具有博物学家的好奇心、又兼容观察学者般的视角;他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文学天分,他对奥斯维辛的洞见,让他的作品穿透了单纯的大屠杀,直抵现代文明最可怖劣疾的深层肌理。
◎迄今最全的《莱维作品集》,最佳收藏版本
莱维的作品曾一度绝版,《被淹没与被拯救的》一书甚至被炒到定价的50倍。莱维其他作品也散见网络,先知书店经多方争取,特别复活了《莱维作品集》,并获得独家授权;同时同莱维另外两部作品《元素周期表》《这是不是个人》组成中文世界最全版“莱维作品全集”(共13册),堪称最佳收藏版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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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| 本文转载自网络,作者:张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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